第一百五十三章:渔翁得利-《乱世相思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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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幻月是沈钰痕母亲的闺名,而折枝......是她娘的闺名。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”

    “当年许家被灭门,林恒胆小怕事,不愿掺和相救,林夫人为了许家,不惜与林恒决裂,剃度出家,许家既然还存有后人,就理该让她知道知道,能走的安好些。”

    门外日光乍盛,银鳞波动,千丝万线一般缠绕,似乎蒙住了人的双眼,勒紧了人的喉咙。她有些呼吸发紧,却并不作停留回应,只是一脚脚迈进日光里去。

    农历八月十五那一天晨,慕昇因病死在牢里,具体是不是因病,没人能说得准,也没人敢说,人去楼空,再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思。生前万千荣权,死后冷冷清清,仅仅被报纸的一篇报道总结完了生前身后。那篇报道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写的:至此,慕氏一族如老鼠过街,蝼蚁存生。

    传说一般的慕氏军阀,终死在了这传说里。

    慕子成终究没能从这滩浑水里抽身,尽管聂彩蝶使出了浑身解数。原本他是打算要离开的,只不过前两天白衡貌似去找了他一趟。其中谈话内容,平嫣想她也许是知道的,无非是那封信上的内容。白衡孤注一掷,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想把这滩水越搅越浑,自然不会放慕子成就这样离开。她虽有心阻止,却也无可奈何。自花牡丹死后,白衡就完完全全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,而她亦不能再成为他心慈手软的条件。

    聂彩蝶苦苦哀求,平嫣不得不去一趟,试图说服慕子成离开,尽管她知道此次必定无功而返。

    院子里桂花飘香,凉风习习,她抬头看屋檐上的月亮,满满当当的一盘,清辉涌动,以至于这整个院子就像是刚下过一层霜,惨惨莹莹的白。他坐在凉亭里,捧着一壶酒,就像是被埋在无尽寒霜里的枯骨。

    她上前去,“你留下干什么?你明明知道你根本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
    他头也不转,“我也不知道我留下能干什么,可我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,就注定走不了了。尽管现在的我和废物差不了多少。”

    “慕家上下还需要你去支撑,你留在这里,凶多吉少。”

    他扬起头灌酒,酒液淋漓,泼洒半身。他声音愈发沉寂,“我知道......”似乎这酒突然间烧出了他身上的滔滔恨意,他猛地起身,扫落满桌子壶盏,他的吼声同劈里啪啦的碎裂声一样尖锐,“我只是在怨我自己。一开始我竟然还怀疑真的是叔父不甘心就这样被江北辖制,才去暗杀金武,只是却没能算的过老天,反折了自己。原来他是被徐伟贞和柳三春陷害的,叔父和金武也许到死都还被蒙在鼓里。”

    他跌跌撞撞的冲上前,“我该怎么离开?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去过我自己的逍遥日子?我做不到!”

    “聂彩蝶呢?”她反问道,“你不曾为她考虑一点点吗?”

    他果然闻言色变,面态苍白,高高低低笑了几声,说不出的苍凉,“她自小生在蝶火里,而今蝶火几乎覆灭,你觉得她就好受得了吗?可她就是这样傻,她可以为了我放弃一切,可是我不能,我什么都为她放弃不了,因为我不爱她。我爱的那个人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呢。”

    平嫣亦无话可讲。他瞧她一眼,叹息一声,低嗤一声,又转身回了亭子里坐着,拾起地上那半罐子酒,自顾喝着。似乎是一口喝完了,又似乎是彻底醉了,他随手将罐子一扔,伏在石桌上,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平嫣退出院门时聂彩蝶也随后跟了来。两人仍是同行夜色中,使得平嫣想起前月里同她看的那场电影,她满眼湿润着感叹电影里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女主角有多么令人敬佩。电影里的结局不尽如人意,她与慕子成也如此,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也像那个女主角一样只要拼力争取过,便死而无憾。

    “我都听到了。”她语气倒是平静,似乎早知如此,没什么见怪不怪的,亦没什么大悲大痛,“他不爱我,所以不愿意为我放弃什么,更不会为我离开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呢?怎么打算?”

    “还能怎么打算呢?”她淡淡一笑,双眸间泛出些微光斑,细碎的几点,正不住颤抖着,“不过就是陪在他身边,陪他一起死罢了。这么多年了,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?”

    “你无憾就好。”平嫣轻轻拍了下她手背,“回去照顾他吧,他似乎是醉了,不用送了,我自己走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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